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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路遇鄉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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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夕陽無限好,只是近黃昏。”

鄉間泥路,老牛拉車。與落日餘暉,徐徐往地平線走去。

牛車正中間,坐著少年,李傑。稍後仰著身體,隨著車子的顛簸一搖一擺的來回晃動,樂在其中。

嘴裏哼著自編的無名山謠,悠然自得。露出十分享受的神情。

呃···

是個飽嗝。有美酒的回甘之香。

李傑連忙伸出一只手掌,捏住散出的酒香。輕輕的,放在鼻子底下,長長的一個吸氣,將酒香吸收回身體裏。這才心滿意足的睜開眼睛。

“咦,運氣不錯!”

一群雁鵲掠過低空,飛進樹林,落滿幾顆大樹的枝幹。

頓時,精神一震,酒醒了大半。

“好一副落霞與孤鶩齊降落的美景。晚上加餐!”

李傑,雙腳稍用力一晃,坐直身體。伸了一個懶腰,吐出一口酒氣,頭稍前傾盯著樹幹上的雁鵲。眼裏閃過興奮的光芒。肉食!

韁繩一拉,雙腳一收一晃,貓著腰,向著落滿雁鵲的樹林摸去。

一手抓著從路邊順起的石頭,一手抓著一段布帶。幹脆利落,一點沒有喝醉的樣子。

樹上的雁鵲,有的仰頭向天鳴叫;有的用嘴、抓梳理著翅膀上的羽毛;有的正歪著頭,疑惑的看著鬼鬼祟祟的李傑;有的則呱呱開口,好像在嘲笑他的滑稽動作。

嘩、嘩、嘩、

李傑用布帶套住石頭,飛快的甩動。石頭、布帶與空氣產生的摩擦聲,樹上的大鳥感覺到危險。部分已經直立起身體,張開翅膀,準備逃離。

噗·

受驚的鳥群撲騰著翅膀飛起,混亂中有一只被石頭砸中,應聲栽落地面。

李傑繼續往前沖出,布帶再次甩出一個石頭。再打下一只驚慌的雁鵲。

如貍貓般的身影,快速的閃到樹下。抓起還在地上胡亂撲騰的倒黴鬼。

手臂抓住雁鵲的脖子一抖,撲騰的翅膀一僵,慫拉下脖子,兩腳一蹬,沒了聲息。

少時,李傑用布帶,纏著兩只雁鵲的脖子,笑呵呵的從樹後面走出來。

牛車行到村外叉路,拐過路口,再走小段路,便可以回到村裏。

李傑邊拔著羽毛,邊樂呵呵的笑不停,仿佛已經看到了餐桌上,那香噴噴的肉食。

“呔,等等,拉車的等等。”

李傑斜眼看到來人,冷哼一聲,手中韁繩重重一抖,牛車不停反而跑的更快。

“找死,還不停下,我們家老大要借車。”

話音未落,從另一個路口中沖出一道矯捷的人影,三兩下便趕上老牛。只見那人在奔跑中,一手扶著牛角,單腳一跳,兩跳,在地上兩個借力,身體如豹子一般騎上牛背。

雙手緊抱兩牛角,貼在上面,牛背的顛簸對他一點影響都沒有,就像牛背上長起的肉疙瘩。

“悠著點。小心牛發狂被甩出去,傷到身體。”李傑拉緊韁繩。

這會時間,一夥人從叉路口拐出,向著牛車走來。五個人,原本晦氣的臉色,在看到牛車後,指指點點,露出了笑聲。

“東子,好樣的!”

“你這少年,怎麽不識好歹,叫了還不停車。

算了。今天算你走遠,路遇貴人,保你發財”

叫東子的少年從牛背上翻身下來,邊大聲嚷嚷,邊拉起韁繩,調轉牛頭朝路口的幾人招手。

“呦,這不葫蘆村的天才書生麽。怎麽,今天又去幫哪家人寫書信”

東子轉頭看到少年是李傑,臉色一僵。

一夥人走近牛車,互相眼色一使,站定牛車四周,將人和車包圍在中間。

“咋了。東子。遇到熟人啦,做這生意還能打折?”

一夥人將牛車圍起後,臉上露出愉悅的神色。

“呶,葫蘆村的李傑大秀才,聽說在鎮上的學堂陪讀了多年,年年考,年年落榜。百無一用是書生吶”

賈東林,就是被叫做東子的人回答。

“哈哈。大秀才啊,那今天可得好好見識,見識。

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,就是大字不識三兩個。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全。

小子,下來。我說,你寫。教我寫好了名字,大爺有賞。”

“得了吧。秀才改行嘍,今時不同往日,兵荒馬亂的,還是長點力氣實在。看人家正在拔毛,練手勁!”賈東林

李傑冷冷的看著幾個流氓之徒。不做聲。

哈哈···

幾人捂住肚子,拍著大腿,大笑不止。

啪~

接連兩聲痛哼,兩人應聲倒地。一個挨了一個大巴掌;一個肚子上,挨了一腳,滾到路旁邊的泥田裏。

笑聲戛然而止。眾人愕然。

“莊公子,這····”

“老同學,讓你見笑。”

一位手拿折扇,體態壯碩的年輕人苦笑的看著李傑。

莊豪,在鎮上也是個人盡皆知的“人物”。

“這是老子的學堂同窗,什麽時候輪到你們指指點點。嘲笑李傑,就是嘲笑我!”

莊豪站在牛車邊,挽起袖子,手舉折扇大聲道。

眾人恍然大悟,原來有這層關系。

不過。老大今天也是太反常。不至於啊。

以前,從來沒聽他提過。而且,怎麽會,為學堂的同窗,如此大動肝火!

幾個站在旁邊的,心裏暗自慶幸剛才出口沒那麽快,逃過一頓皮肉之苦。

心裏一個輕松,繼而又戲謔的看著那個悟著臉縮在一旁。還有那個悟著肚子,滿頭滿臉都是泥巴的倒黴鬼。

“賈東林”

莊豪大喝一聲,一把將人拽過。剛才追牛車那敏捷的身手,此時好似全都退化了去。絲毫不敢還手。

“誰叫你截李傑的車,誰給你的膽子,誰指使你這麽幹····”

啪啪啪的一頓響,說一句,接著就是一個大巴掌。

賈東林的兩邊臉,立馬就起了一道道的紅印子。

莊豪的動作利索無比,好似練過無數遍。駕輕就熟!

“哎呀,老同學,好久不見”

李傑將褪毛一半的雁鵲往車上一扔,吹了吹滿是羽毛油漬和碎物的手掌。

滿臉激動的跳下車,握住莊豪拿折扇的手。完全不顧莊豪那僵硬,抖動的臉。

“老同學這是哪裏去,怎麽不在鎮上享受你的美酒,軟床。跑著鄉下野地裏游玩嗎?”李傑怪笑的問道。

他心裏明白,無事不登三寶殿。

莊豪這流氓頭子,沒在鎮上享樂,親自跑到鄉下來,必定是有什麽特殊目的。

聽說,他這些年和鎮上的一些有錢、官宦人家走的近,莫非是官差?

“老同學說笑,眼下不停的打仗,那還有什麽閑情逸致。

是縣裏要派人來鎮上收軍糧,村裏的糧食一直收不上來,這不拿人錢財,替人消災。”莊豪尷尬一笑。

“聽說這次是前鎮長的公子藍臻,帶軍隊回來征收軍糧。

我說老同學,在學堂那會,你兩可是死黨。孟不離焦、焦不離孟。

看來你要時來運轉了。這兵荒馬亂的世道,要是能到軍隊裏謀個差事,那才是安身立命之本。

老同學。您看我,看我手底下那些人,雖然沒念什麽書,但身手都不錯,如果您有這些班底,那也不愁在軍隊裏混出個人樣。那裏還要考什麽文化功名,受那些貪財小人的窩囊氣。”

莊豪拉著李傑,往旁邊小聲嘀咕,兩眼放光道。

其實,他是一個非常有野心的人物。當年在學堂裏,也是個才情優秀之人。屢次考試不中,眼見排名靠前的都是非官即富。

所以,一氣之下。借酒消愁了一段時間。突然有一天,莊豪酒後醒來,哈哈大笑。隨即棄文從武。拜在武館門下。開始了鬥狠生活。

近些年,更是憑著那股狠勁,慢慢的讓鎮上的人都十分畏懼。來來回回,身後也漸漸的有一批人跟隨。

“藍臻,藍臻,只怕要讓您失望,老同學。現在是官、民有別啊。”

李傑吧唧兩下嘴巴,仰天道。似被挑起了封塵的記憶,回憶著,學堂裏的一幕幕過往。

莊豪看著李傑的樣子,微微一笑。也沒去打擾他。

他們兩沒動,四周的人,也都靜靜的站在路上,候著。

挨巴掌那個,捂著臉,站在人後,嘴邊流著血也沒擦,伸頭畏懼的看著兩人。

田裏那個人,到這時才晃悠的從地上爬起來,彎著腰在那裏幹嘔,那一腳確實是沒有一點水分。

賈東林恭著身體,低著頭,嗡嗡響的腦袋,分不清臉上的灼熱,還是因為汗水的熱量,還是被打巴掌的傷口在發燙。

緊咬的唇齒間,口水、血水一滴一滴往下掉。保持著,被打的姿勢。從始至終,在也沒敢動過。只有那低頭,盯著腳尖的眼光,越發的兇狠。

少傾,李傑回過神。

“好久不見,甚是想念!”

“老同學放心。一切我來安排。一切以您馬首是瞻。我們兄弟兩的大好前程就拜托了。”

莊豪大喜,退後一步,朝李傑深深一拜。隨即上前拉起李傑的袖子,往車上送去。又不動聲色的遞出小錠紋銀。

“被蒙瞎了狗眼,還不向李傑公子請罪。”莊豪輕斥。

然而,賈東林不知是沒聽清,還是因為被連著打了巴掌,腦袋還沒清醒的緣故。

楞在那兒。

等他反應過來時,迎接他的是一個腳底板,臉上結結實實的又挨了莊豪一腳。直接就暈在了泥田裏。

“老同學,後會有期。”

李傑美滋滋的收起紋銀,對莊豪回禮。而後。韁繩猛的一扯,將圍在車子邊上的兩人,就給嚇得,跳進了旁邊泥田。

賈東林被拖上泥路,被一巴掌拍醒。

隱隱約約還能聽到李傑的大笑聲音。

“我這同窗啊,真是好人。又給銀子,又這麽關心我的前程。”李傑嘿嘿樂著一手一只雁鵲,朝家裏奔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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